第(3/3)页 但王海峰感觉像是捱过一个世纪。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抬起那张布满皱纹和汗渍、已显老态的脸庞,望向江昭宁。 那眼神里,没有狡辩,只剩下一种被剥去所有伪装后的灰败和彻底的虚弱。 他的嘴唇哆嗦着,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摩擦,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认命感: “江书记……您……” “您说的是……句句在理……”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喉结剧烈地滚动着,仿佛咽下去的是一口滚烫的热油,“我……我年纪大了。” “您也知道,过不了几年……就要退休了。” 他停顿住,呼吸变得异常沉重而短促,似乎在积蓄那最后一点揭开心底最难堪想法的勇气。 他的眼神彻底失去了聚焦,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。 “我……我只想,”他用力吐出这几个字,带着近乎卑微的祈求,“平平安安地着陆……” “不想……”那“不想”二字如同重铅,几乎要将他的腰再次压断。 他猛地吸了口气,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恐惧,“不想在最后这几年……再掀起太大的风浪……” “得罪太多的人啊……” 尾音带着绝望的颤抖,最终消失在沉寂的空气里。 这是王海峰最后的、赤裸裸的肺腑之言,它揭开了一个极其现实、极其普遍却又是整个官场肌体深层腐毒之一的创口——“船到码头车到站”心态。 “只想平平安安地着陆?” “不想得罪人?” 江昭宁这两句低微的反问,比方才那些义正辞严的质问更具冲击力。 第(3/3)页